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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六


  ▼第六章 五凤神刀 立斩黑煞手

  展华阳等已走,铁掌金梭陆筱帆向石天义略打招呼,屋中把灯火全点好,石静仪、柳云洲、柳鹿儿,全守在卢建侯的身旁。场主石天义愤怒十分,以展华阳过去无论行为如何,还情有可原,他总算离开师父的眼皮下。可是今夜他竟自对于受艺恩师翻脸无情,下此毒手,人情天理难容,自己不住地暴躁着,不杀展华阳决不愿再活下去。这位风尘异人铁掌金梭陆筱帆,竟自拍了拍石天义的肩头道:“老朋友,你这会子急有什么用,我们先救治卢老师的伤痕要紧,好在展华阳没走,日内就可以和他解决。”

  陆筱帆说着,叫柳云洲、石静仪等闪在一旁,叫鹿儿举着蜡台,凑到了暖炕前,往卢建侯的脸上看了看。只见他面如白纸,唇色发青,只有胸口微微起伏着,两眼紧闭着,这情形是十分危险。铁掌金梭陆筱帆忙伸手把卢建侯的裤脚解开,把鹿儿手中蜡台接过来,仔细地看了看,叹息了一声。仍把蜡台交给了鹿儿,却扭头向场主石天义等,说道:“想不到展华阳竟有这种重手法,他一掌可是打得不轻,现在没有别的,但求保得住卢老师的活命,也就很幸运了。”

  在陆筱帆查看伤势时,柳云洲等也全在一旁,看到了卢老师的伤痕。知道纵然好了,能活下去,也要落成残废。不过这样,卢老恩师又如何能忍耐那未了之年?只有把黑煞手展华阳置之死地,卢老师或许方能出了胸中这口恶气。这时铁掌金梭陆筱帆说道:“你们赶紧去给预备些棉白布和热好了的沸水,他不止于是被击了一掌震伤,一半是怒火,不能忍耐,胸口的淤血已经结住,得赶紧把他这口淤气散开,淤血给他发散出来,或许保得活命,也未可知。”

  众人遵命办理,陆筱帆把身藏治伤秘药取出来,先给卢老师服下去,更把伤痕也用温水洗过,敷上药用棉花布包扎好。可是这位卢老师依然是那样双目紧闭,陆筱帆把他身体全平放好,然后按着推血过宫的解穴法,从胸口“华盖穴”起到“云台穴”“十府穴”“气俞穴”“肺俞穴”全给轻轻地点了几指,把穴道给散开。渐渐地卢建侯腹中有些响动,铁掌金梭陆筱帆脸上微有笑容,向石天义道:“还算好,仗着卢老师他内力充足,虽然到了这般年岁,气血不败。这种情形若换到旁人,就恐怕无法挽救了。”

  陆筱帆一边说着,又把“丹田穴”给点了一指,手指才抬起,卢建侯头一仰,嘴一咧,噗地喷出一口血来。众人全大惊失色,柳云洲赶忙用手巾把血迹擦拭下来,可全是黑紫色。铁掌金梭陆筱帆长吁了一口气,向外间屋所站着的本宅家人们招呼着,赶紧地给老师父煮些米汁来,众人们答应着去照办。陆筱帆向场主石天义道:“场主放心,大概不妨事了,你们不要害怕,他这淤血散出,反倒可以保全住性命。”

  果然这时卢建侯倦眼微睁,气息虽然微弱,可是喘得比先前匀了,石天义俯身在卢建侯的身旁,招呼道:“建侯,你这时可清醒些么?”

  金砂掌卢建侯微睁了睁眼,仔细看了半晌,又往炕边所站的这般人脸上看了看,这位老师父眼角竟流下泪来。场主石天义遂凑到他身边说道:“你要把心放宽些,总要保得住命在,才能够出你心头这口恶气。有我们这般人,谅不至于叫那万恶的展华阳逃出手去,何况现在更有你意想不到的人了,你可认识此人?”

  这时鹿儿更把蜡台端得靠近了炕边,卢建侯努着力地向陆筱帆脸上看了看,只是他眉头紧皱,似乎认不清楚了,场主石天义遂说道:“你多年没见,又在受伤之下,难怪你认不出了。这就是隐迹小白山鸡鸣岭的铁掌金梭陆筱帆。这位老师父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,他如今既肯出头管这场事,足能为武林伸张正义,给你雪恨报仇,你现在要把心放宽了,不必介意。”

  金砂掌卢建侯,在枕头上微摇了摇头,眼角又滴下泪来。这时家人们已经把米汁送进来,用羹匙给卢老师喝下去半碗米汁。沉了一刻,金砂掌卢建侯颜色略为缓和了,气息也觉着比先前提住了。这位老英雄叹息一声说道:“我想出这口怨气,今生今世算是没指望了,这是我教徒弟落的结果。”

  这时柳云洲才把碗放下,用手巾把老英雄的唇边擦了擦,悲声说道:“师父不必伤心,他这么灭绝天理,恩将仇报,他不会得了好的,师父你老保重自己身体要紧。”

  金砂掌卢建侯叹息着说道:“云洲,我不过是被那畜类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,你还有天良,我现在还觉着对不住你,我教出那样徒弟来,对同门师兄弟毫无手足之情,这总怨我做师父的德行不足,他才敢这样无法无天。事到如今,还叫我说什么呢,可是陆老师傅也来了么?”

  这时柳云洲闪在一旁,铁掌金梭陆筱帆凑到床前,把卢建侯的手拉住道:“老朋友,你不必难过,像展华阳这种忘恩负义之徒,凡是关东道上的朋友,谁也不能再容留他了,我们要多管管闲事,替卢老师你清理门户,为江湖道除此恶人,你只管安心静养,不必把这件事情挂在心头。”

  金砂掌卢建侯叹息说道:“陆老师傅,虽然是他这种行为足以激起公愤,但是我卢建侯教出这种徒弟来,我还有什么脸见江湖同道?完了,我卢建侯这一世算白活了。”

  场主石天义忙凑到近前,招呼道:“老朋友,这不关你的行为,和你一生的名誉,知人知面不知心,展华阳天性恶劣,这种欺师灭祖的事,他完全都做出来。这样的徒弟你做师傅的就算是把心掏出来,他也一样地负恩反噬。现在我既已赶到,今夜他虽然离开盘松岭,好在他自恃一身本领和他那黑煞手的掌力,他还不肯就离开此处,定要把柳云洲置之死地方肯甘心,这也是他恶贯满盈,报应已到。陆老师恰巧来到此处,亲眼看到这种不平事,愿意伸手帮忙,拔刀相助,谅还不至再叫他逃出手去。”

  金砂掌卢建侯不由得眼中落下泪来,向石天义道:“纵然把这恶徒处治了,我到了这般年岁,反落个残废,叫我怎不伤心。”

  这时石静仪也凑到近前,招呼了声:“卢老伯,你老不必担心,虽是伤势不轻,只要治疗得当,谅不至于就成残废。”

  卢建侯看到了石静仪,心中尤其是万分抱愧,展华阳竟自起那种恶念,柳云洲一家人被他害得无家可归,流离失所,只恨自己不能把他亲手除掉,以出胸中这口恶气,叹息着向石静仪道:“我卢建侯已到这般年岁,死生二字,已经不入在心上。人生七十古来稀,我活到这般年岁,还不够么,不过我落在我自己徒弟手中,实在叫我死不瞑目,我太对不起你们夫妇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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