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远书城 > 郑证因 > 贞娘屠虎记 | 上页 下页 |
二四 |
|
屠耐贞服侍他睡下,自己也躺在他身旁,熄灯而睡。今夜听到张璧说出真心实意,屠耐贞可有些提心吊胆,把老爹爹打发到关中去找那蒋鹏飞,设法把他用钱买出来,或是用手段弄到五丈岭。不过这种事,绝不是伸手就可以办到,也得容老爹爹有下手的工夫,倘若在这时官兵进来剿山,可把我屠耐贞害苦了。我一切事全成了画镜,我失了贞操,杀了亲生女,坑了老爹爹,落个不清不白,我可真害了自己,那可不如随我全家一同死在大石桥,还可以落个好名声,这可要把自己毁到底了。反复思索,这一夜间,就未曾合眼。 第二日起来,飞天虎张璧对于屠耐贞的情形,越发好了,他竟放心大胆对于屠耐贞不再提防,他自己也正忙着个人脱身之计,把自己亲近的弟兄,全一个个调进来,到自己身旁说私话,就是告诉明白他们腿上伤痕只要能够动作如常,不管这里局势如何,那时定要跟瓢把子说明,个人走个人,来明去白。凡是自己亲信弟兄,要带着走,离开五丈岭,绝兴地洗手不干,我个人要挑着一般弟兄,在关中一带,我要闯闯“万儿”,独当一面地自立门户。嘱咐这般亲信弟兄,把个人全预备好了,只要一离五丈岭,立时要改变行装,各自散开,按着所指定的地方,一路再集合起来。 所有的亲信弟兄们,平日就很佩服张璧的本领出众,胆量过人,谁还不愿意跟他走?这般弟兄被他吩咐之后,全各自照着他的话去办,他所住的这里,只留下一个弟兄,听他的呼唤差遣。对于屠耐贞他已经示意弟兄们,不用再存监视之意,这一来屠耐贞见防守一松,对于本身有了极大的利益,暗暗地欣幸,不过神色上越发地对于张璧的事关心留意,更时时地一旁劝解着他放宽的心肠,好好地休养伤痕,露出一片情真意挚。张璧那么一个狡诈多疑的绿林道,此时被屠耐贞摆制了个服服帖帖,死心塌地。 不过屠耐贞被困在五丈岭中,敷衍着飞天虎张璧,倒还能摆制他,最担心的是老爹爹事情办得不能那么顺手,官家兵是已得着匪巢一切的情形,此时动手剿山,自己可就没法应付了。虽是忧郁愁烦,还是忍在心中,不敢带出神色来,飞天虎张璧只要一起疑心,也一样地前功尽弃。 屠耐贞对于老爹爹真是望眼欲穿,所幸飞天虎张璧伤痕未能完全好,算是耽搁了六七天的工夫。就这样,屠耐贞已经形容憔悴,每到夜间,只要山里有一些风吹草动,屠耐贞就吓得惊惧亡魂,她并不是怕死惜命,她就怕老爹爹不能来,自己前功尽弃。她又哪知道老镖头屠金榜,为了这个苦命女儿,含冤莫白,忍辱偷生,老英雄实在不顾一切了。 ▼第五章 贿禁卒 犯狱救恶婿 自从夜雨中父女分别,老英雄从五丈岭退出去回转中郎驿,更把蒋鹏飞家中过去这些年的情形,详细打听了一番,这才知道完全是自己一手把女儿屠耐贞推进火坑。这蒋鹏飞空生了份好相貌,有那个好爹爹,他却是衣冠禽兽,不可救药的一个下流,过去在未娶自己女儿时,就已经声名狼藉。可恨自己老糊涂,只看他父亲蒋守义老成持重,非礼不取,想着他不会有不好的子弟,哪又知道全错了,叫女儿遇上这么个万恶的丈夫,造成了这种无边罪孽。现在她别说还没有甘心从贼之心,就是她真个不顾一切,情甘愿意做了飞天虎张璧的压寨夫人,我屠金榜再没有父女之情,知道自己毁得女儿这样,我宁可自杀,也不能忍心再怨恨她一字。五丈岭父女相会,分明是已经对我说明忍辱偷生,不肯甘心,必须要见着禽兽不如万恶丈夫的一面,我既然已害了她,落到这般地步,她最后的要求,我若不能给她做到,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女儿?只是这种事可难了,关中五恶,在五丈岭盘踞多年,官面上屡次剿捕,屡次失利。 蒋鹏飞打上这种盗匪羽党的罪名,我有什么力量能够把他买出来?何况这些日风声又紧,官家也正要把五丈岭一鼓肃清,永除后患。 蒋鹏飞哪会罪名轻了?自己反复思索,整整地盘算了一天一夜。 老头子可豁出死去,不再顾忌一切了。拿定了主意,赶奔大散关,这里有一家镖局子,字号是长胜,镖头双刀将陈子夷,也是十几年前的老朋友了,有时陈老镖头走镖到长安一带,老弟兄必要聚会一番。 屠金榜想起他来,只好找这位老朋友助自己一臂之力。因为自己在这一带人地生疏,尤其是衙门口不熟,并且这件事不能请别人帮忙,只有自己来办,所以必须借着朋友的人情,买通了衙门口一般差人吏役。 屠金榜来到长胜镖局,正赶上陈老镖头在镖局子里,老弟兄会面之下,互叙寒温,这位陈老镖头向屠金榜问起:“怎会这样清闲来到这里?可是这边有大票的镖货,你亲自跟了来么?” 屠金榜看了看屋中无人,叹息一声说道:“老朋友,我如今已经是把一世英名完全毁掉,现在走投无路之下,只有来求老朋友帮忙了。” 这位陈老镖头也是一惊,认为他镖局子出事,在路上栽了大跟头,镖要不回来,这才请朋友帮忙,遂赶紧说道:“老朋友不必为难,我们论交情、论同行的义气,就得急难相助,祸福利害全谈不到,咱们弟兄过一场,有什么为难事,只管说出来,兄弟有多大力量使多大力量,绝不会含糊了。你们在哪里出了事?” 屠金榜摇摇头答道:“不是那么回事!我是有难言之痛,错非是老朋友面前,我实在没脸讲了。现在我只问你,我们的交情如何?” 陈老镖头道:“你是豪爽人,咱们说话不用绕弯子,有什么事摆在那儿,把事情办出来,再看交情的厚薄,这时说了没用,我要说是跟你过命,我不是现在还活着么?” 屠金榜苦笑了一声道:“不错,我糊涂了!不过我求你一件事,这种细情,不愿意说,你也不必细问。我所托你的事,就为的你人杰地灵,这里县衙门中,我有个被难的亲戚,我想用些手眼,设法把他救出来,可是这件事我绝不假手别人,给别人找了意外的麻烦。你在本地人杰地灵,想法子给我托个人情,把衙门口所有的差人和监牢里面狱卒,给我买通了,只要哪儿去着不受阻挡,能够便利地和我那亲戚多见两次面,我绝没有别的请求。不过你可得想法辗转烦人,把你本身和你这长胜镖局子全撇开了,无论有了什么事,不能和你牵连,你能够给我办到,我屠金榜就感恩不尽了。” 这位陈老镖头也是久走江湖的人,什么事他不明白?论起屠金榜的说这点儿小事,可以说无关紧要,可是听他的话锋,分明他是另有图谋,只是多少年的老交情,深知道屠金榜的为人,是武林中最重义气的朋友,遂含笑答道:“这是最好办的事,你容我想想,我定能给你找出个引线之人。不过你这亲戚,究竟是何如人?你也得说出他姓名来,也好烦人去办。” |
梦远书城(my285.pro) |
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