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畿辅名宦志序


  名不可以虚作。况守官治民,其尊显者,大节必有征于朝野;其卑散者,遗爱必有被于闾阎,宜乎公论彰明,而不可以为伪矣。然取诸旧史者,得其实为易;而取诸郡州县志者,得其实为难。盖非名实显见,末由登于国史,而史作于异代,其心平,故其事信。若郡州县志,则并世有司之所为耳,其识之明,未必能辨是非之正,而恩怨势利请托又杂出于其间,则虚构疑似之迹,增饰无征之言,以欺人于冥昧者不少矣。

  高邑赵忠毅公,有明一代可计数之君子也。同时宦于畿辅,风节治行,见于公文而确乎有据者,凡二十余人,而《郡县旧志》无一及焉。观其所不载,则载者可尽信乎?欲削其所疑,则非“小善必录”之义,且无以辨其非真;欲别求其可信,则不与公同时及同时而未见于公文者,又绝无可考。以是推之,欲贤者之不遗,而无实者不得冒滥,岂易言哉!

  虽然,愚而不可欺者,民也。宦必有迹,每见一州一邑三数百年中,吏之仁暴污洁,智愚士大夫皆能口道焉。又其近者,山农野老能指名焉。中人之冒滥,或久而莫辨,若显悖于所闻,众必哗然而摘其实。此传所称“有所有名而不如其无”者也。故余志《名宦》,自元以前,一以旧史为断;自明以后,姑仍郡州县志,而见于忠毅之集者,转不以著于是编。盖一人之文,一郡一时之事,特千百之十一耳,载之则所漏实多。故具列其所以然,俾他日有司之为志者,知怵然为戒,详酌于民言而达于史官,又以见忠直循良之实,必博求之。君子之言信而有征者,毋专据有司之方志;而仕宦者之子孙,慎毋虚美其先人,而转以自播扬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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