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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武帝论


  裕之锐于取秦而拙于御夏也,世多议之,而独未察其隠情也。以王镇恶之才,兼秦人之思猛,使重其权,一以关中委之,必能拒夏。裕之智非不及此也,而计不出此者,盖自汉魏之衰,乘危窃国者皆强臣,非邻敌也。王敦、桓温以后,方镇称兵者接踵,故计以秦资镇恶,不若弃之于夏为安耳。裕之将终,幸檀道济无远志,非若兄韶难御,而虑谢晦之有异同,况镇恶哉?故并留诸将,使互相牵制,谓能同心以御敌,而使义真安受之,固所愿也。即自相翦除,如邓艾、钟会之已事,亦吾利也。

  呜呼!裕之志憯矣!曹氏、司马氏之篡也,无敢加刃于故君者,而裕忍为万世之首恶,原其心,亦谓丕、炎之篡也,其基厚,年盛强,民无异望,己则起匹夫垂暮而得之,故不能无后嗣之忧耳。然裕之子孙,转而相屠,过于雠敌,齐氏乘之,无少长歼焉。自古亡国之子孙,未有如裕之无遗类者也。夫夏、殷之亡也,失其位、丧其躯者,不过末孙之桀、纣而已,其位上公,修礼乐而承世祀者如故也。至于周,则降为小侯,而封延于魏、晋。呜呼!人心之陷溺久矣!三王奉天之道,有天下而不与者,虽语之而不能信也。即欲为子孙计,智诈渐毒,亦岂可以意逞哉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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